第11章 进入魔塔
夜色如墨，军用运输机的引擎发出单调的轰鸣。机舱内，气氛凝重。
柏仁检查着刚配发的制式装备：一把能灌注玄力增强切割效果的短刃，几枚刻画着基础稳固、破邪符文的一次性玄阵盘，以及一套能微弱增幅木属玄力的贴身作战服。他目光扫过队友。
蓝羽芯闭目养神，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，清冷的侧脸看不出情绪，但微微抿紧的唇线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。蓝灵灵则有些紧张，小手反复摩挲着手腕上被护腕遮盖的印记。安海嘴里叼着根能量棒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“保佑保佑”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温润玉佩。冷秋一如既往地擦拭着她那柄特制的、能完美传导金属玄力的军刺，眼神专注得像在看情人。
“这次任务，‘磐石’小队会跟我们一起。”蓝羽芯忽然开口，声音清冷，“他们是老手，经验丰富。石毅队长是厚道人，但规矩重。一切行动听指挥，别擅自行动。”这话像是说给大家听，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柏仁。
柏仁点头。他知道这是提醒。千转魔塔凶名在外，不是逞能的地方。
运输机在一片荒芜的山谷降落。远处，一片扭曲的光晕笼罩着山谷中心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，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揉皱。那就是千转魔塔玄域的入口。
几盏大功率探照灯将入口附近照得亮如白昼。另一队人马早已等候在此。七人，清一色土黄色作战服，气息沉凝，如同扎根大地的山岩。为首一人，身材不算特别高大，但异常敦实，面容憨厚，眼神却沉稳锐利，正是石毅。他身旁站着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青年，神色更显冷硬，是哥哥石坚。
“青芽小队？”石毅声音浑厚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，“我是石毅，本次行动负责人。这位是我哥，石坚。任务简报都看了，千转魔塔诡异，空间错乱，玄力流失是最大威胁。进去后，所有人用安全绳连接，间隔不超过五米。遇敌，磐石主防，青芽策应、侦查、辅助。没有我的命令，不准触碰任何不明物体，不准脱离队伍！明白？”
“明白！”青芽几人应道。石毅的目光在柏仁身上停留了一瞬，似乎对他F级的评估有些意外，但没多说，只是递过来一捆特制的、能抵抗玄力侵蚀的纤维安全绳。
就在两队人整装待发时，山谷另外两个方向，又出现了两拨人马。
一拨四人，穿着杂乱的户外装备，但眼神彪悍，身上带着血腥气，显然是常在刀口舔血的野玄修或者佣兵。另一拨五人，则格外引人注目——清一色的宽大黑袍，将身形完全遮掩，脸上戴着没有任何花纹的白色无面面具。唯有一人，走在中间，黑袍的兜帽微微滑落，露出一缕璀璨的紫色长发，以及惊鸿一瞥的、妖异无比的紫色眼眸！那眼眸似乎随意一扫，掠过严阵以待的众人，在柏仁脸上极其短暂地停顿了零点一秒，随即收回，淡漠无情。
“信女仰天会……”石坚低声对石毅道，语气凝重，“富丽国的疯子怎么也来了？还有那四个，是‘秃鹫’的人，一群认钱不认命的鬣狗。”
石毅眉头紧锁：“魔塔异动，果然引来了牛鬼蛇神。不管他们，我们按计划行动。保持警惕！”
三方人马互相戒备，泾渭分明，先后踏入了那片扭曲的光晕。
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过后，脚踏实地。眼前景象豁然开朗，却又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。
他们站在一个无比广阔的、看不到边际的巨大殿堂内。地面、墙壁、穹顶，全都是一种暗沉沉的、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未知金属构成，布满了无比繁复、令人头晕目眩的几何纹路。空气中弥漫着陈旧、死寂的气息，还有一种细微的、仿佛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喃呢的噪音，干扰着人的心神。最令人不安的是，这里的空间感知完全混乱，上下左右似乎都在微妙地变动，让人产生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。
“收紧安全绳！运转玄力抵抗精神侵蚀！”石毅低吼一声，周身泛起厚重的土黄色光芒，将周围几人笼罩在内，那股令人不适的混乱感顿时减轻不少。磐石小队的其他几人也纷纷释放戊土玄力，彼此联结，形成一个稳固的防御圈。青芽几人被护在中间，压力大减。
柏仁深吸一口气，体内《圣灵天诀》缓缓运转，木属玄力的生机特性似乎对这种死寂环境有着天然的排斥，但也让他对那股吞噬感更加敏感。他能感觉到，自身的玄力正在极其缓慢地流失。
殿堂远处，可以看到数个向上和向下的阶梯入口，它们的外观一模一样，散发着同样令人不安的气息。
“千转魔塔，上下无别。”石毅沉声道，“根据有限资料，目标可能在任何一层。保持队形，我们先横向探索，寻找线索。”
队伍开始缓慢移动。暗沉的金属墙壁上，那些几何纹路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，看久了让人心神恍惚。不时有扭曲的、半透明的阴影从角落掠过，发出无声的尖啸，那是低级的玄魔“影噬”，惧怕阳刚厚重的土系玄力，不敢靠近。
另一边，“秃鹫”的那四人骂骂咧咧地选了一个向下的阶梯，很快消失在黑暗中。信女仰天会的五名黑袍人则毫无征兆地突然加速，如同五道鬼影，径直冲向一个向上的阶梯，速度快的惊人，对沿途的影噬视若无睹。
“跟上！保持距离！”石毅果断下令。磐石小队移动速度不快，但步伐极其稳健，每一步踏出，脚下的暗沉金属似乎都微微固化一分，留下短暂的、散发着土黄色微光的脚印。
探索过程枯燥而压抑。巨大的殿堂仿佛没有尽头，重复的纹路，相似的结构，时间感和空间感在这里彻底失效。偶尔会遇到一些更强大的玄魔，如能制造幻听幻视的“呓语者”，能被攻击物理击散，但会加剧玄力消耗和精神压力。磐石小队的防御固若金汤，石坚石毅兄弟配合默契，“坚如磐石”的防御光晕抵挡大部分攻击，“泥石入海”的术法能将能量冲击导入脚下大地，“石破天惊”的拳罡则凌厉地撕碎逼近的魔物。青芽小队负责查漏补缺，蓝羽芯的精纯玄力能有效净化精神污染，蓝灵灵的蓝色光晕能干扰魔物行动，冷秋的金属操控在关键时刻能精准点杀，安海则时不时给前排的石毅兄弟刷上一层淡绿色的守护光晕，虽然微弱，却也能缓解不少压力。柏仁表现得不显山不露水，只用最基础的木藤缠绕进行控制和地形改变，大部分精力用在运转《圣灵天诀》抵抗玄力流失和感知环境上。
识海中，木老的声音断断续续，显得很焦急：“不对……感觉不对……本源的气息很微弱，但又无处不在……像是在……下面？又像是在上面？这鬼地方扭曲了一切感知！小子，有机会……必须去下面！我能感觉到，下面有吸引我的东西……很重要！”
柏仁默不作声。团队行动，擅自离队是大忌。
在一次休整时，蓝羽芯走到柏仁身边，递给他一小块用银色金属包裹的深蓝色晶石。“拿着。”她声音很低，目光看向别处，“深蓝集团最新研制的‘静心石’，能一定程度上稳定识海，抵抗这里的侵蚀。别……死了。”说完，不等柏仁反应，便转身走开。
柏仁握着那枚还带着一丝体温的晶石，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，确实让脑中的低语噪音减轻了不少。他看向蓝羽芯的背影，心情复杂。
夜晚（如果魔塔内有时间概念的话），队伍找到一处相对完整的残垣断壁后休整。轮值守夜。柏仁和石毅值第一班。
沉默良久，石毅忽然开口，声音低沉：“柏仁兄弟，听说你玄境里有棵树？”
柏仁心中一凛，面上不动声色：“嗯，侥幸激发了一点木属潜能。”
“木好啊。”石毅看着远处黑暗中蠕动的纹路，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慨，“生生不息，扎根大地。我们磐石村世代与土为伴，信奉的就是脚下这块厚土。这魔塔……死气沉沉，吞噬生机，让人浑身不自在。”他拍了拍身下的地面，“但再邪门的地方，只要脚踩实地，心里就踏实几分。”
柏仁若有所思。
就在这时，异变陡生！
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、塌陷！无数暗沉金属如同活物般向上翻卷、挤压！同时，四周墙壁上那些几何纹路爆发出刺目的邪异紫光，巨大的、由纯粹恶念构成的狰狞魔爪从紫光中探出，狠狠抓向众人！
“敌袭！‘石幔’！”石毅暴喝一声，反应极快，双掌猛地拍向地面！厚重的土黄色玄力疯狂注入，一道厚厚的、布满玄奥纹路的岩石护壁瞬间拔地而起，挡在魔爪之前！
轰！魔爪狠狠砸在石幔上，岩石崩裂！石毅闷哼一声，嘴角溢血，但护壁并未完全破碎！
“哥！”石坚怒吼，周身黄光大盛，一拳轰向另一只抓来的魔爪，“石破天惊！”拳罡与魔爪对撞，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！
混乱中，脚下的塌陷加剧！安全绳瞬间崩断了好几根！
“小心！”蓝羽芯清斥一声，精纯的玄力化作光幕试图托住下坠的人。冷秋军刺狂舞，斩断缠绕上来的金属触手。安海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和最近的蓝灵灵刷上守护光晕。
柏仁在塌陷发生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对，这攻击并非完全冲人，更像是在……分割他们！他脚下发力，刚想稳住身形，识海中木老疯狂预警：“下面！机会！跳！”
就在这犹豫的刹那，他所在的那块地面彻底碎裂！身体瞬间失重向下坠落！
“柏仁！”蓝羽芯的惊呼声从上传来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紫色的、柔韧的丝绸状物体如同灵蛇般从斜刺里射来，精准地缠住了他的腰！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，将他猛地拽向另一个方向的黑暗通道！
柏仁最后看到的，是石毅浴血奋战、死死护住其他人的厚重背影，以及蓝羽芯惊急交加的眼神。然后，他便被那股力量强行拖入了彻底的黑暗。
噗通！
重重摔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。腰间缠绕的紫色丝绸无声滑落，消失不见。
柏仁迅速翻身跃起，短刃横在胸前，玄力运转，警惕地打量四周。这里似乎是另一条狭窄的通道，光线昏暗，空气更加阴冷死寂。
前方，一个窈窕的黑袍身影静静站立，兜帽滑落，露出一头流瀑般的璀璨紫发，以及那双妖异魅惑、仿佛蕴藏着星空的紫色眼眸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正是信女仰天会的那位紫发圣女。
“又见面了~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，慵懒而危险。